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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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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澹臺家強者的鮮明特征是綠眸綠發麽?我看那澹臺雪的血脈並不怎麽卓越,為何修為比你還厲害?”

斐濟的目光落在了澹臺攬月那頭漂亮的墨綠長發上,他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此刻被澹臺雪震傷的疼痛已經得到緩解,所以情不自禁地評價起那與自己結下梁子的男子。

“不過澹臺雪就算是個四品金仙,卻愚忠有餘、沈穩不足!日後你的成就一定在他之上。”

“呵,你說對了。”澹臺攬月的嘴角高高翹起,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連你都這樣想,他還有誰騙不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斐濟沒有想到澹臺攬月會這樣回答。

“我的意思是,澹臺雪這個人吧,像只變色龍一樣,老祖覺得他是世上最謙和恭順的弟子,兄弟們覺得他是最溫柔忍讓的手足,那與你一樣有著馭靈玉簡的丫頭八成很快也會覺得他是最最忠誠最最可愛的追隨者。”

“你是說他其實深不可測?”打斷澹臺攬月的話後,斐濟的臉頰上終於出現了謹慎的表情。

“我只能告訴你,永遠都不要小看他。”澹臺攬月的勸誡裏帶著一種意味深長。“論血脈親疏,其實他根本算不得澹臺家的嫡傳子嗣,關於他的故事,是我們這一輩中的傳奇。”

他將雙手抱在胸前,眺望青天上清淡的白雲,眼中閃過了些朦朧的光和影。

“澹臺這麽大的家業,總要培養一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勢力,澹臺家有數十支暗衛,其中負責最艱難任務的一支名為‘蛾’,多年前,‘蛾’中有十九個年青人被派到炭漠深處,截殺一支仇家隊伍,這支仇家隊伍精心安排了行程,沿途都設有哨卡,只在環境極為惡劣的炭漠防禦力稍有松懈。”

“為了避免被對方發現,‘蛾’的十九人在仇家到達前半個月便藏在炭漠的高溫炭沙之下。沙下藏匿著煉器師們最喜歡的繁雜地火脈絡,所以說地底比地表更加燥熱難耐,不要說用可以燃燒金屬的沙礫覆蓋體表,就算是在沙上行走半日都能蛻下一層皮來!”

“所以半個月之後,從炭沙下跳起的澹臺暗衛,從十九人銳減到了五人,其餘十四位,早無聲息地在地火裏燒成了渣子。而這五人發起攻勢之時,也幾乎通通體力透支,可是那時擺在他們面前的最大絕境並不是體能的損耗,而是自己面對的敵人,並不是情報上說的一百位一品金仙,而是兩個四品金仙和他們強大的屬下們!”

澹臺攬月站在院內,以不急不徐的聲音描述著澹臺家不為人知的舊事,消化著他的每一個字句,斐濟的眼皮情不自禁痙攣起來。

“後來這五只‘蛾’呢?”斐濟從澹臺暗衛的名字上聽出了弦外之音。

是蛾,便會撲火。

在殺敵之時,隨時打算舍棄自己的生命,這便是澹臺家要求“蛾”們的鐵血律令!

若不能將對手斬盡殺絕,便不要活著再回本家,殘酷而冷血的生存規則,可以想象能被稱為“蛾”澹臺弟子都曾經歷過多麽嚴苛的篩選和訓練。

“後來有一個人回來了。”澹臺攬月瞇著眼微笑,可若仔細看他的雙眼,卻能發現藏在他眸光中的並不是笑意,而是敬畏。

雖然不想承認,可他的確對這個人又畏又恨。

“澹臺雪?”斐濟喉結滾動,心跳加速,情不自禁聲調也高出八拍。

“對,澹臺家一個出身卑微,在‘蛾’中只有代號卻沒有名字的小子,他帶回了這樣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

“長老們完全不信他所說的每一個字,直到大長老中一人的分身親自蒞臨炭漠,在荒蕪的沙地上找到兩個擁有同樣死法的四品金仙的屍體,還有被熱力蒸發了多日依舊沒有散開的濃重血腥。”

“後來長老會問他,想要一個什麽樣的名字,他自己說喜歡‘雪’字,因為之所以能在炭沙下忍耐那麽多天的烈火烹燒,皆因他自己在腦海裏時時幻想著傾盆的大雪,是雪救了他的性命。”

“他是怎麽辦到的?那是多少年前?”斐濟急急地追問,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一想到澹臺雪能蟄伏炭沙十五日後一舉擊殺兩個四品金仙和他們的所有部下,之前對此人的所有猜測便通通推翻!

擁有那種耐心耐力和實力的修士,簡直不是人!

更何況當年澹臺雪就可以戰勝四品金仙,這麽多年過去,他又豈是世人認為的四品金仙實力?

“此事絕密,若不是我親舅爺便是那日去炭漠驗收成果的長老,我也不可能知道這件隱秘,可舅爺也不願對此事多說,他們將澹臺雪從‘蛾’中接出,過繼給了一個無子的叔伯,我只知道……當年他只有十九歲!”

“嘶!所以他便成了澹臺家的世子?”斐濟已經被澹臺雪的舊事深深震驚。

“那倒沒有那麽容易。”澹臺攬月笑了起來,世子二字,絕不止可能那麽輕易得到。

“沒過多久,澹臺家查出了一件內部奪權的醜聞,原來幾個叔伯為了上位,和仇家結盟,密謀一一拔除對家主最忠心的暗衛,之前那炭漠一事便與他們脫不了幹系。”

“陰謀敗露之中,幾位叔伯死的死逃得逃,最重要的一位首腦逃入了本家祠堂之中,要求抓捕他的人一一進入在祖宗靈前進行一對一的挑戰。”

“那可是位極厲害的強者,東窗事發前便以武力著稱,也許你很難想象,不過當時就算祠堂外聚集了澹臺家上數百好手,也竟沒有人願意走入祠堂內去接那叔伯的第一枚拳頭。”

“你猜最後這第一個走進入的人是誰?”澹臺攬月笑著向臉色極為不良的斐濟發問。

“那勢必是澹臺雪了。”斐濟的嘴角已經垮下。

“不錯,就是澹臺雪,而且他非但沒有讓第二人去接力,反而在一柱香後從容踏出,那奪權的叔伯在他離開之後便選擇了自殺,臨終前只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嘆息。”

“什麽?”

“翠玉。”

“翠玉?”斐濟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只覺得這段故事令他驚心動魄。

“對,就是翠玉,不知是人是物,反正一代強者最終參拜在一個連出身都有問題的小子手裏,從那以後,澹臺雪便是澹臺家的世子了。”澹臺攬月長嘆一聲。“年紀老的不會將這些舊事說出來,年紀小的又不知道這段往事,他們見到的總地一個正在微笑的澹臺雪,卻只有我沒忘記他手上染著什麽人的血,你說這樣的對手可不可怕?”

“可怕,非常可怕!要是我早知道這些,只怕會要選他而不是選你。”斐濟苦笑起來,早已沒有了之前的爭勝好鬥之心,同時也明白過來澹臺攬月為什麽非要去招惹澹臺雪。

因為與那樣的對手為敵,只有故作輕浮,佯裝看不出他藏在深處的手段,才會一次又一次上前找死。

澹臺攬月多番挑釁,不是示強,而是示弱。向澹臺雪表示一下,自己不過是個不長眼的傻瓜。

“那你現在還選不選我?”澹臺攬月長嘆一聲,幽怨地看著斐濟。

“自然……還是你了,這又不是我能抉擇的,他去南星仙域花大價錢買了一個贗仙捧在手裏,你第一個從渡厄雷霆中將我迎出,這便是被上天決定好的宿命,理所應當繼續。”

斐濟的手握住了澹臺攬月的手,雖未結識多久,卻已如至交一樣。

到了第二日,澹臺雪果真如約來接蘇瞳,澹臺櫻與澹臺停岳都不可以跟隨。

澹臺雪安靜地站在竹影之下,光線透過交錯的葉片斑駁地落在他的雙肩。

他的裝扮似乎比平日更隆重一些,不過主色還是很清淡,領口別著一枚很不起眼的玉扣,最惹眼的還是他腰上那把佩戴著鯊魚皮鞘的短刃,劍穗後垂落的那枚核桃大的夜明珠大概是他身上最貴重的飾物。

他沒有去敲門,不過門很快就開了。

蘇瞳從房間裏跳出,快步向他走來。

澹臺雪笑了笑,從袖中祭出他的長舟。

“要去很遠的地方?”蘇瞳吃驚地問了一句,因為若是不遠,不會用到飛行幻器。

“對,有些遠。”澹臺雪點頭,似乎已經忘記前一日發生的事,契約反噬之傷也被他很好地掩飾起來。 “不能帶我師兄麽?”踏入舟中,看著舟外的夜吹,蘇瞳多問一句。

“不能。”澹臺雪溫柔卻堅定地拒絕。

蘇瞳立即皺起了鼻子。“你看你看,連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都不能實現,我真的是馭靈主麽?”

“你可以強迫我。”眨了眨眼,澹臺雪陳懇地為自己辯解。

“哈哈哈哈!好,那我要帶上夜吹!”蘇瞳朝夜吹招手,將他一把拉入舟裏。

原本兩個人坐的長舟,立即又變大了一點點。

“我不應該告訴你的。”澹臺雪有些抱怨。

“出發!”蘇瞳歡快地笑了起來。

------題外話------

核磁的結果很不好,準備換院做血管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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